第(1/3)页 时间仿佛再次定格。 二埋汰和三狗子搓揉的手僵住了,眼睛瞪得像铜铃,死死盯着那块失而复得的石头。 又看看李铮,张着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 陈光阳低下头,看着那块静静躺在徒弟掌心、还带着冰水的石头。 再看向李铮那双被冻得几乎失去光彩、却依旧努力睁着看向自己的眼睛。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鼻腔,瞬间模糊了视线。 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,那股气儿却堵在喉咙里,又酸又胀。 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更紧地把怀里冰凉的小身体裹进自己那件湿冷的羊皮袄里。 然后,他伸出粗糙的大手,无比珍重地,从李铮那冻僵的小手里,接过了那块沉甸甸的、带着孩子体温和生命温度的鱼惊石。 石头入手,冰冷刺骨。 却又仿佛带着千钧分量,烫得他心头剧震。 “傻小子……你他妈……不要命了……你比这石头他妈重要多了!” 陈光阳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后怕的颤抖,他把石头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要嵌进肉里。 “走!回家!快走!!!” 陈光阳猛地抬起头,眼中再无之前的狂喜,只剩下前所未有的焦急。 二埋汰和三狗子如梦初醒。 “对对对!回家!生火!烫炕头!” 二埋汰跳起来,手忙脚乱地套着自己那件单衣,牙齿冻得咯咯响也顾不上了。 “快快快!划船!上岸!套车!”三狗子也赶紧抓起船桨,拼命地往岸边划。 陈光阳紧紧抱着裹在几层湿冷衣物里、依旧在剧烈颤抖的李铮,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为他阻挡寒风。 他一只手死死攥着那块冰冷的鱼惊石,另一只手不断搓着李铮的后背和胳膊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:“撑住!小铮!给师父撑住!咱这就回家!马上到家了!到家了就不冷了……” 小船在三人拼命的划动下,终于再次靠上冰碴参差的岸边。 陈光阳抱着李铮率先跳下船,脚踏在冻土上,一个趔趄差点摔倒,被三狗子眼疾手快地扶住。 二埋汰则像疯了一样冲向板车,解开黑风马的缰绳,把沉重的船和乱七八糟的渔具都扔在了岸边…… 这时什么他妈都顾不上了!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几乎失去意识的李铮抬上铺着些干草的板车。 二埋汰脱下自己最后一件还算干的破褂子,也盖在了李铮身上。 陈光阳直接跳上车,把李铮紧紧搂在怀里,用自己的身体当肉盾给他挡风。 “驾!驾!驾!!!”二埋汰跳上车辕,鞭子甩得像放炮,疯狂地抽打着黑风马。 “驾!快跑啊黑风!快!!!” 黑风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灼,喷着浓郁的白气,四蹄翻飞。 拉着沉重的板车,碾着厚厚的积雪,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靠山屯的方向,亡命狂奔! 板车在雪地里颠簸得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船,卷起一路雪沫。 陈光阳死死抱着怀里冰冷的徒弟,感觉怀里的人抖得越来越厉害,呼吸微弱而急促。 他低头,看到李铮紧闭的双眼下,长长的睫毛上结满了细碎的冰晶,嘴唇乌紫得吓人。 “小铮?李铮!跟师父说话!别睡!听见没!”陈光阳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,不断拍打着李铮的脸颊。 “师……师父……我没事儿……”李铮似乎被拍醒了些,眼皮艰难地动了动,露出一条缝隙,声音细若游丝,带着剧烈的颤抖。 “在!石头在!好着呢!” 陈光阳赶紧把一直死死攥在手里、甚至捂得有点温乎了的鱼惊石塞到李铮眼前让他看。 “你看!好好的!两万块!咱马上到家了!炕头烧得滚烫!让你师娘熬姜汤!喝下去就不冷了!听见没!别睡!千万别睡!” 李铮似乎看到了那块模糊的琥珀色,又似乎只是听到了“家”和“炕头”。 眼皮无力地耷拉下去,身体在陈光阳的怀里,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。 寒风呼啸着灌进耳朵,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。 板车在寂静的雪夜里疾驰,车轮碾压积雪的声音单调而急促。 陈光阳搂着怀里冰冷颤抖的徒弟,紧紧攥着那块同样冰冷的鱼惊石。 望着前方茫茫雪原尽头、靠山屯那隐约的轮廓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: 快!再快一点! 板车在雪地里疯了似的向前冲。 黑风马四蹄翻飞,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凝成冰霜挂在鬃毛上,鞭梢炸响的声音就没停过。 二埋汰把鞭子抡圆了抽,嗓子都劈了叉: “驾!驾!黑风!跑啊!再快点!” 车轮碾过冻硬的雪壳,颠得车上的人东倒西歪。 陈光阳把李铮整个裹在自己那件湿透发硬的羊皮袄里,双臂死死搂着。 用自己的胸口去焐徒弟冰凉梆硬的后背,嘴里不停念叨,也不知是说给谁听: 第(1/3)页